夜半時分,張繼(唐)乘舟到姑蘇。在隨風飄來的古寺鐘聲中,月,冉冉西沉;船,緩緩駛到楓橋停泊;在旅客上岸登船的喧聲裏,江楓棲鴉驚飛啼鳴,徹夜未眠的張繼,站立在船頭,望著點點漁火,在西沉月的銀光下,寫下了千古名篇 《楓橋夜泊》[1]。
張繼應當是在冬季的一個陰曆初八到姑蘇[2]。在每個月,只有初八這一天,明月夜半西沉。他看到的是上弦月,是半個月亮。詩云:江楓漁火霧朦朧,古刹悠悠定夜鐘。渺渺青霄斜半鏡,姗姗西下此聲中。
倘若他早一日在初七夜半到姑蘇,此刻,月已西沉[3],他聽到了古寺鐘聲,但看不到月落的景色。他寫下的也許是:
銀漢低垂霜滿天,江楓漁火對愁眠。
姑蘇城外寒山寺,夜半鐘聲到客船。
倘若他晩一天在初九夜半到姑蘇,他聽到古寺鐘聲時,向西望去,漸盈明月掛在天邊,過一個多小時後月方西沉[4],他寫下的也許是:
銀漢低垂霜滿天,斜月猶掛柳梢間。
姑蘇城外寒山寺,夜半鐘聲到客船。
倘若他再晚幾天到姑蘇城,到姑蘇之時,晨光熹微,寒夜將闌,月盈如玉盤。望著明月,他會寫下甚麽呢?姑妄擬之:
銀漢低垂霜满天,玉盤猶掛柳梢間。
寒山寺外楓橋下,漁火炊煙夜色闌。
注
[1] 張繼《楓橋夜泊》詩:
月落烏啼霜满天,江楓漁火對愁眠。
姑蘇城外寒山寺,夜半鐘聲到客船。
[2] 每逢陰曆初八,月亮在中午十二時二十四升起,次日零點二十四分落下,張繼應在這天晚上十二時或略早片刻到姑蘇,方有可能在聽到夜半鐘聲之時,看到月落烏啼。
[3] 陰曆初七,月亮在上午十一時三十六分升起,在晚上十一時三十六分落下。
[4] 陰曆初九,月亮在下午一時十二分升起,在次日凌晨一時十二分落下。